第十讲的讲者纪玉洁是中央美术学院展览策划与视觉传播博士、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设计部主任/总监、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博物馆虚拟策展实验室设计顾问,长期从事展览设计实践与当代设计展策展研究,著有《变革与趋向——1970年代以来的设计展策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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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之下迸发的设计力量——思于未然的设计展策展研究》讲座回放
讲座回顾
1.危机的常态化存在与设计策展人类文明和社会生活从远古发展至今,危机现象自始至终相伴随。随着当下科技的迅猛发展及全球化程度的加剧,再加上社会的复杂性和多变性,危机变得越来越普遍和频繁,成为了常态化的存在,因而这也成为学术界重要的研究对象和课题。
公共卫生危机——新型冠状病毒
例如当新冠疫情刚刚开始的时候,上海的城市创意智库推出线上公开讨论,讨论设计在应对全球危机和重复世界中的力量。深圳的设计互联在疫情期间,也推出了紧急状态下的线上论坛“设计何为”,探讨设计在应对危机解决问题和描绘的未来方面的能量,以及面对公共危机影响下出现的社交疏离现象。现在,对危机的研究已经上升到理论层面,出现了《危机学》、《危机研究》、《风险的社会根源》等等著作,有的学科领域甚至通过介入危机研究扩展了该专业领域的功能和影响力,比如说设计。
危机研究
约翰•赫斯科特在其著作《设计无处不在》中也写到:设计从本质上可以定义为人类塑造自身环境的能力”,现在的语境下,设计的概念在不断的扩大,边界在不断的扩展,设计面临的问题,已经从设计自身的危机的扩展到全人类的危机上,以及人类社会发展至今所产生的各种挑战,其中包括危机和风险。
基于层出不穷的危机,以及设计在应对危机方面表现出来的力量,促使一些设计展的策展人将焦点聚焦在危机。而设计展对当下问题正进行着非常快速的呈现和回应,相比艺术展览而言,更为灵活和高效。尤其当出现新的设计概念,比如思辨设计、批判性设计、预测性设计、对抗性设计等,能够迅速地把设计思维介入到展览策划当中,这就使得当代设计展的策划获得了独特的设计价值。
2.关于“危机”的6组设计策展方案与策展启示在这次疫情的影响之下,2020年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当代策展课程的老师将疫情期间研究生的课题定为“全世界的未来:2020危机时刻的策展”。以下是六个小组的策展方案。
“我们人类在火星”
第一组的主题是“我们人类在火星”,这个展览关注的是人类自身的危机问题。通过在火星上虚拟人类真实存在的方式来探讨“自我意识、生存危机、制度更迭以及文明演变”的可能性。策展团队把该展览设定为一个长期的展览计划,或者说是一个展览空间、展览平台,通过此平台,可以不定期的举办各种策划主题和形式的展览,现在“我们在火星”的展览,在北京鸿坤美术馆正在进行线下展出。
“防灾救济舱”
第二组的主题是“防灾救助舱”,策展团队搭建了一个针对“灾害”的线上协同自救平台,发挥互助、分享与关系,利用系统设计等方面优势,充分调动用户的能动性,让他们参与到展览内容——防灾救助手册的生成中。该手册包括灾难中的生活、医疗、救援等问题,还有灾难信息库的建设等,在这个线上参与式展览中,并没有纳入现成的艺术家或者设计师的作品,每一个参与信息建构的公众充当了艺术家和设计师的角色。
“INOUT/疫蝶效应”
第三组的主题是“INOUT/疫蝶效应”。2019年新冠疫情事件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引发了社会、生产、生活中的一系列链条反应,除了物质性的消极作用,还包括引发人们的情绪、信心危机以及价值观等非物质性的影响。该策展小组以以虚拟线上的形式,想要重新唤醒在疫情当中丧失的信心和情绪。整个展览被设定成一个实验场,里面有工具、游戏,邀请用户一起进行“次生长”和“再生长”,用艺术的触角来审视和试探疫情下所隐含的新机遇。
“Q的泛阅读”
第四组的主题是“Q的泛阅读”,这个策展小组把该项目看做是特定时间段内,以视觉语言为创作方式而进行的思考行为。他们列出了一系列的以Q为首的单词,例如Question、Quality、Quiet等,把这些单词分批量的放在网上,邀请视觉艺术家们根据各自的理解进行创作,激发他们散点式思考,这个项目有别于其他项目的地方在于,它并没有事先设立一个明确的主题,也不总结展览中作品的风格样式,只想去呈现多元的创作作品样态。策展小组持续放出新的词汇供以公众进行创作,所以这个作品被策展团队称为“弱命题“创作,有很强未知性在里面。
“Knockknock”
第五组的主题是“knock knock“,它把视角聚焦于女性。采用以一部动态漫画的方式来呈现。通过画面中的文字和写实性的图像的缺失,解构其中所含的等级观念制度,来反思二元对立的思维所带来的社会现实问题。
“THE X FACEMASK”
第六组的主题是“THE X FACE MASK“。虚拟环境中的身份识别问题,不仅在疫情之间值得关注,这也是未来在科技环境下无法避免的问题。该展览通过线上征集的形式,来寻找正在行动中的艺术家,以人人都可参与的线上展览形式来探讨人类在应对灾难时的身份识别问题。图像、视频、装置、可穿戴设备和虚拟数字作品都被纳入展览中。标题”THE X FACE MASK“中的“X”代表未知数,既说明了本次展览的未知性特点,同时也映射着真实环境和虚拟环境面部环境的未知性。团队希望展览的内容不仅仅是在网上正在展出的作品,更多是希望召集更多的艺术家在这个展览平台进行线上的创作,由此来引发多维度的思考。
通过这个策展课题,我们可以梳理以下四点策展启示。第一点:空间叙事的虚拟性。基于社会危机语境的线上策展实验,打破了传统白盒子空间以及时间上的局限性,给予艺术创作在呈现方式有了很多维的可能性。第二点:技术话语的强势介入。每一个策展项目都需要通过手机端或者电脑端来观看,全部依赖着互联网的支撑,也再次表明技术在未来的策展中会掌握越来越强的话语权。第三点:“解构”与“建构”的策展语法。比如在防灾救助舱的策展方案当中,解构了传统的知识科普型的编辑模式,塑造了一个全面看待知识的方式,以公众参与的方式来建立多视角的实时灾害知识档案;以及“我们在火星”也是假设一个真实存在,建构一种新的社会秩序。这些都隐含了“建构与解构”的语法特征。第四点:策展的“内容生成”机制。大部分的展览作品不是简单的进行数字化的上传,而是通过网络化的技术手段、程序系统设计等方式来调动参与观众的能动性,启发带动用户去生成展览的内容,更强调展览内容的自生长。
3.米兰三年展:2000年以来,很多设计展的主题涉及到了气候变化、暴力、难民危机等一系列全球最急迫解决的问题。其中一些重要的展览通过双年展或者三年展的形式呈现的。
“破碎的自然”中75个“压力点”的话题
这里以第二十二届米兰三年展为例,其展览主题是:破碎的自然——设计承载人类的生存。在这次的展览当中,提出称为75个“压力点”的话题,比如酸雨、全球变暖、粮食安全、隐私、过度捕捞、抗生素耐药性等。本次展览通过研究人类与环境、经济和社会文化政治以及其他物种相互关联的线性状态,以其破损和切断的现状来强调设计的重要性。认为现阶段的危机要通过传统设计形式的新策略来发挥影响,需要建立新的负责任的、可持续的线性关系,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出生动创意实践。新的策略和线性关系都指向恢复性设计的概念,可以把它视为有机设计的演进版本,包括对自然规范和形势的研究和应用,也囊括了机器人技术、仿生学、可持续的产品设计以及优化的材料工艺设计等。
破碎的自然:设计承载人类的生存
这个展览不仅认为可持续性与污染材料的消耗与全球变暖有关,还与我们的家庭、性别、种族,即个体化的结构有关。因而主题展的部分构成五个主题,第一是气候变化,第二是复杂的环境,第三个是制造与非制造,第四个是时代的增量,第五个是渡。
气候变化:“塑化”
第一个单元“气候变化”,其典型的作品是“塑化”。由于洋流和强风的影响,每年在夏威夷岛上会散布大量的人造垃圾。当这些人造垃圾碎片与贝壳、沙子等其他天然材料融合在一起,被沙滩上的篝火融化后就形成的致密塑料沙粒团。这种沙粒团进入到海洋中,又随着海水冲刷上岸被海洋学家发现。这种新物质形态的发现不仅揭示了人类在地球上的长期生活烙印,也证明了我们的科学、地质运动和文化之间的相互关系,也说明了在进入到所谓的人类世时代以后,可能会有新的人造矿物的形成。本次展览要探讨人类与自然世界破裂的自然关系,如何以设计的手段来扭转破坏的关系,这件作品也与展览策展人的理念不谋而合。
“图腾”:黑色素雕塑与建筑
另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是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的副教授内里·奥克斯曼和介导物质小组的“图腾” 项目。这个项目提出了黑色素概念,黑色素可以保护人体免受太阳紫外线的辐射,还可以保护微生物免受化学及生化的威胁。内里和团队用菌丝还有藻类细菌等材料,将液体的黑色素注入到3D打印的透明的砖块中。他们在这个项目中设计了一款“黑色素雕塑”作品,并延展提出建造一个“黑色素建筑”的提案——从环境中抽离植物的黑色素,把黑色素引流到几层玻璃结构中。这个建筑方案一旦可以实施,就可以在白天保护濒临灭绝的物种免受紫外线的辐射。这个案例告诉我们,将黑色素和其他生物物质应用于建筑,这在未来当中是一种不可避免的趋势。也让我们看到,今天的设计师已经不像之前的设计师那样只是依靠电脑在工作去设计一个图形或者一个物体,他们开始用化学的方式来合成生命色素。他们工作核心内容与数字化的制造、计算、化学、动物学融合在一起,也阐明在现在这个时代,我们需要关注支持地球生命或者说合成生物学。
“罐子城市的棕榈凳”
第四单元“增量”的一件作品——“罐子城市的棕榈凳”值得关注。这个项目是由伦敦的工作室Swine在2013年启动的,工作室受邀驻留在巴西最大的城市圣保罗。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研发现,世界上98%的可回收铝罐都在这个城市中。所以工作室设计了一整套的回收生产系统,将城市中的废旧的铝罐回收,再融化,导入模具中生成椅子,并把具有城市标志性的物体进行模具制作。这个项目提醒我们要关注自身所生活的环境以及我们与环境的关系。
“避难所”
第五单元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一个作品“避难所”。黑猩猩是人类的近亲,在这种动物解决冲突的方式不像我们人类可能会用的暴力方式,它们会通过拥抱、亲吻,甚至是性的方式来解决冲突。尤其是性行为,这在黑猩猩的社交中占有主导地位。这个作品实际上表明当下社会人与人的疏离和不信任感逐渐的普遍化,社会上存在的一种交往危机。“破碎的自然”展览给我们三点启示:一是反思“以人为中心”的设计。二是强调设计方法。整个展览研究将人类与环境还有其他物种所在的尺度和系统串联起来考虑,这不仅要用设计来纠正人类自我毁灭的过程,还要用设计来补充我们与自然的交流方式。展览提出的“恢复性设计”的概念,便是倡导设计师们和科学家们合作,共同解决在世界范围内讨论的紧迫性的问题,比如说人口老龄化、保护非物质文化和语言的需求、妇女的权利、人类史等等,以及即将到来第六次灭绝。第三是深刻的同理心,借此唤醒公众的“社会责任”。我们和其他物种都生活在地球这星球上,彼此之间息息相关,所以必须要有同理心。而这也是现代主义设计的一个基础,也是现代主义设计在价值观领域的飞跃。
4.“安全”为主题的关于危机的展览安全是我们每个人的本能需求,在整个人类自我发展历史中一直发挥着影响。尤其当今社会,危机已成为常态化状态后,设计师更需要发挥能力与能量,把危机调整到正常状态的作用,缓解和疏导心理压力。所以以安全为诉求的设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成为焦点。
MoMA2005年推出了展览“安全:设计承担风险”,该展览探讨了设计如何应对灾难。策展团队收集了300多件当代设计作品:包括工业产品、建筑设计、平面设计,还有难民庇护所、紧急避难所、生命支持设备、禁毒广告,甚至是生物工程领域的设计等,并开发了一个对紧急情况可以做出反应的网站。
《树帐篷》,苦口良雄,1998
策展结构分为有三个部分,一个是庇护,第二是装甲,第三是紧急情况。为了让公众更轻松的理解“安全”这个严肃主题,策展人在“紧急情况”板块中又提出三个小的专题:“属性”、“意识”、“每天”。谷口良雄为MOMA新设计的空间作为展览展示的空间。入口处的作品是《树帐篷》,这个泪滴式的悬挂式的帐篷是1998年为英格兰的道路预警小组设计的住房,用来抗议破坏林地来修建高速公路的行为。
《可折叠房屋》,1998
第一单元的作品《可折叠房屋》具有很强的功能性,这是一个压有折叠线的纸结构,不用的时候可以折叠起来,使用时可以在指导书的帮助下15分钟内快速完成组装。这个折叠房屋可以用12个月,材质也非常耐用。
“安全:设计承担风险”展览并非只是探索物质上的不安全和压力感,而在强调优良设计可以缓解危机给人类带来的精神压力。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满足人的生理安全的设计,比如庇护所;另外是保障人心理需求的设计。通过这些设计作品可以看出,设计能够对紧急的危机情况做出快速而高质的反应,并利用自己的功能来传达清晰的信息以提供舒适的感觉和安全感,也可以解决比如对黑暗、孤独、恐惧,地震和恐怖袭击造成的威胁,降低其影响,使得人的身心免受危险或者是压力环境。
不安全:追踪位移和庇护所
难民危机一直是西方社会的热点问题。难民危机也让人们对于收容所、人权和安全的讨论已经达到高潮。针对此,MOMA在2016年策划了展览“不安全:追踪位移和庇护所”。对难民来说,庇护所被视为临时而不是一个固定的住所,庇护所是通过不断的移动和逃跑等位置移动和变化来定义的,因此在标题中出现了追踪位移。本次展览集中了建筑师、设计师和艺术家的项目,呈现的形式也非常多元,有装置、影像、绘画、摄影等。展览给我们提供了对移民问题领土问题,以及流离失所的造成的危机以不同的观察视角,也探索了当代建筑和设计如何根据全球难民的紧急情况而提供支持和反应。
渡——国际应急建筑设计展
中国的“国际应急建筑设计展”提供了一次反思和纪念重视难民居住的机会。这个展览是中国美术馆和联合国计划开发署以及文化部携手策划的。展览共邀请了16个来自于全球的不同国家的优秀建筑团队来参与。这些建筑师针对全球范围内的自然灾害,比如地震、飓风等,还有社会灾害例如流行病等,从各自不同的视角切入,从不同的价值观出发,对应急建筑展开思考与共享,共展出了16组应急的建筑作品。
《再生砖》,家琨建筑事务所(中国)
借用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先生对这个展览的评价“通过建筑和设计,把最痛苦的现实变成人类战胜自然力量源泉的。我们希望通过这个展览汇聚更多的关爱,与更多的人们共渡难关,创造更美好的未来。”以上三个展览是以工业设计产品和建筑作为展览主题。除此之外,平面图形设计在应对危机时所发挥的能量,同样不能忽视,平面设计图形是通过创造符号、图形、图像、文字来传达想法或者信息的视觉表现,把视觉当作一种沟通和表达的方式,在传递信息的过程中,具有快速和高效的特点。
5.图形设计的作用伦敦的伦敦韦尔科姆收藏馆主要展示和收藏与艺术或者医疗艺术品相关的作品,探索关于医学、生命和艺术之间的联系,2017年9月,该收藏馆推出了一个大型展览:“图形设计可以挽救您的生命吗?”。展览的展品包括20世纪在图形设计界有影响力的设计师作品,以及当下设计工作室和个人设计师的作品,有海报、还有发光的药店的招牌,数字教具、急救包、生存装备等,一共有200多件作品。其呈现了图形设计在全球医疗保健信息当中的关键作用,图形设计如何被用来告知公众、说服公众,也体现了平面设计与人类健康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图形设计可以拯救您的生命吗?
展览中一个具有代表性的设计项目是,由英国委员会和卫生部提出的一个问题是:设计是否可以减少ICU因为救治信息模糊或者延迟所造成的医患纠纷等暴力事件。这个工作室在急诊室设立了一系列信息的面板,详细阐述了医护工作人员的流程,从候诊治疗到分诊,再到会诊。这个方法有效地降低了在急诊室发生的暴力事件,在过去一年的时间中,急诊室的暴力事件降低了50%。很多发展中国家医患关系已经成为了社会普遍关注的问题,所以通过设计来建立正确的医患关系是可以延展开来的课题。
“重大呼救”题材张贴展
总而言之,图形设计在解决健康危机中所发挥的作用是巨大的,设计在塑造我们的环境的同时也影响着我们对于健康的意识,包括自我意识、潜意识的认识。就像策展人露西所说的,平面设计影响到我们所理解的事物、所采取的行动,以及在生存和死亡中所扮演的角色。在建构和传播全球的卫生保健方面,平面设计实际上发挥着积极的作用。此外以平面设计为主要内容的展览,还有招贴海报展,比如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推出的“重大呼救”招贴展,围绕着人道主义、生态和环境保护等主题展开。展览展出了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关于呼救平台的平面设计。由于当时公益的非政府组织的数量急剧增加,这些组织之间存在着或大或小的竞争。非政府组织为了与大众有较好的信息沟通,宣扬公益思想和理念,便采用了具有大量感官刺激的平面招贴,因为这种图形化的方式,更容易让我们人产生一种内疚感,从而有所行动。
危机后的反思与修复:危机在带来威胁和挑战的同时,也放大了风险,暴露了缺陷,但是更重要的是危机让我们看得更远,让我们反思现有的系统,以及刺激我们去修复系统和重建结构,建立科学的危机管理机制。
“风险中心”展览
展览“风险中心”强调危机思辨与风险管理。该展览2013年由斯德哥尔摩建筑与设计博物馆推出的,由英国的设计师恩卡•库拉和建筑师尼戈·密斯来担任联合策展人。展览分两个部分:风险和危机管理。策展人将斯德哥尔摩博物馆变成了一个实验室,把展览空间转化成为一个风险主题的开放性教育场所。展览空间中被设计了很多风险主题的场景,比如交通事故、火灾、水灾现场,成为生动的公共教育场所。展览联合了瑞典的民事应急机构,为公共教育配备内容讲解脚本,并邀请了斯德哥尔摩城市的学生来探索和体验各种风险场景。
斯德哥尔摩博物馆中的“风险场景实验室”
我们只有了经历了危机,才能被设计所感动。以上所列举的一些设计展览,只是为提供危机解决方案提供了一些答案。希望这些展览能够激发更多的设计师去行动,去思考,开发出新的创意和解决危机的方案。
王璜生总馆长谈科技艺术与设计策展国内在谈到科技艺术、未来社会等方面策展,经常谈的是艺术策展。艺术策展和设计策展在目前是很难分得清楚的。但是对于设计来说,设计偏向于社会还是艺术,他们所做的一些工作对我们真正的艺术工作和艺术展览,还是有很多新的思考。
比如现在对于科技艺术的问题便谈的很多。前几天在中华世纪坛有个青年策展人的项目,我当时的发言是“科技与未来,我们准备好了吗?”,其实从技术到艺术家的创作主题,再到策展的主题或者机制,便包括了社会公众对技术、对科技以及对艺术的关系。但其中还有很多陌生的地方和个人的误区,比如VR、AR等科技手法,将实体空间的展览搬到虚拟空间的方法等,这些都还有很多误区,这一点确实是需要我们好好地思考。在国际上的展览当中有两个方面特别重要。第一,设计师们是一个很重要的社会工作者。他们应该重视社会责任感,在面对人类的危机、道德问题等,他们用设计来体现他们的社会责任感。而艺术家也应要有这样的社会责任感,不仅有技术,还要具有提出艺术主题的任务思维。
第二,在展览的背后其实有很多当代的文化思想和精神。这说明实际上设计师是位于文化的前端的,他们能够引领当代文化思想,并用设计去呈现。对于设计来说,设计是不是本身没有危机?或者今后会对社会有怎样的影响?是好还是坏?不良的影响会是什么?这些都应该去警惕。并且,这些问题都应是对艺术策展或者对策展专业的人士需要去特别思考的问题。
问答环节
问题1:目前国内比较重视科技与艺术的问题,您对这一课题在设计策展中的意义有什么看法?以及虚拟线上展览在呈现危机时会有什么区别于线下展的弊端?
纪玉洁:艺术与科技是当下引人注目的一个话题,中央美术学院在去年成功申请了艺术与科技作为新的本科专业,并在前不久成立了科技艺术研究院。最近的展览趋势也表明,艺术与科技成为不可绕开的展览话题之一,也备受设计展策展人的关注与青睐,其中,比较多的讨论的是设计与技术的关系问题,技术伦理、技术重新塑造了设计,设计赋能于新技术的发展。技术在设计中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强势。在这次的疫情的影响下,很多线下展览和活动呈现受到了限制,全部都转成了线上展览和线上论坛,这种形式又非常依赖于现在的互联网技术,所以我认为在未来,虚拟的线上展览它不一定成为主体的展览模式,但是可能会成为我们线下展览非常有效与不可或缺的补充方式,二者可以同时存在并相互影响。
问题2:请问设计策展与传统策展的关联性和主要的区别在哪里?
纪玉洁:最早的设计策展说法来自英国的金士顿大学有一个专业叫做当代设计策展(Curating Contemporary Design)。但对于“设计策展”这种叫法的科学性和准确性还有待进一步的推敲和讨论,设计策展这种说法还存在争议。可以有两个层面的理解,一个层面是用设计思维来进行策展,另一个层面是设计展的策展,但无论怎样,它与艺术展览的策展都隶属于“大策展”的系统范畴。“设计策展”它的独特性在于赋予了策展独特的设计价值,尤其是当新的概念性设计:思辨性设计、批判性设计以及对抗性设计等出现,比如预测性设计,思辨设计以改变人的价值观为目标,批判性设计启发人们关注设计在“解决问题”的社会价值之外的其它可能性。这些新的设计概念可以给设计展览的策划提供新的思路、新的角度抑或新的展示方式。这是我认为设计展的策展与其他展览的策展不一样和有价值的地方。
问题3:当前危机中的设计展及策展现状的看法?
纪玉洁:在疫情开始的时候,我就有过策划一次危机主题的线上展览的想法,并和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的宋协伟老师、王乃一老师、薛天宠老师讨论过一个方案,后来设计学院刚好有个策展课程也是危机主题,我就参与成为该课程的顾问,线上展览遗憾并没有实现。
我一直在关注线上的一些展览,国内很多美术馆在做线上展的策展与设计探索,整体看来,这些展览实际上还没有达到特别成熟和充分的状态。还处在一个不断的摸索的过程,尤其是线上虚拟展览技术,还没有真正达到技术与内容完美结合的状态。因此可以看到在尝试的过程中,很多线上展览会呈现出一些问题和瑕疵。
首先是线上展的概念界定问题。线上虚拟展指的是线上发生所有展览(二维方式)还是3D虚拟展?数字美术馆和线下美术展是什么关系?我们把一个线下展览拍成了360°放在网上,是不是也应该叫虚拟展?一些机构花了很大精力完成了一个线上3D虚拟展览之后发现,访问展览的人数并不是特别理想。一个原因是手机作为线上展览的操控终端,体验感是比较低的,或者没有那么好。这就造成一个现象是,一边是美术馆、博物馆在努力地做3D虚拟线上展,营造欣欣向荣的线上展览生态,而另一方面公众却望而却步。展览是一种强调体验感的认知方式,当挑战传统的体验方式时,就需要利用技术的优势弥补线上观展的体验缺失,这显然需要时间。这个也没有办法,可能未来在慢慢实践过程中,会一步一步的解决。同时我也发现一些国外的美术馆或者艺术机构,现阶段在美术馆3D虚拟展上显得并不是特别积极,他们会更倾向于利用网站做一个线上的图片式的二维展览,这可能与认知、预算以及价值观不同所造成的现象。
问题4:在策展实践中,你是否会感受到设计作品与艺术作品的策划和展陈所遇到的问题是有区别的?未来是否会根据设计展提出不同的策展思路和方法?
纪玉洁:现在有一个趋势是设计作品与艺术作品的边界在逐渐消融,界限不像以前那么明显。以“破碎的自然”展览为例,似乎很难界定展出的作品是设计还是艺术?策展人则更愿意称之为项目,如果是项目这样一种状态,它的呈现方式肯定不是传统博物馆中的架上绘画,把作品挂在墙面上就可以了。一定要考虑作品在空间当中的语境关系,这个作品与其它作品之间形成的上下文关系,除了考虑作品的体积、形状、色彩、材质等因素,更要思考作品的内涵与意义,也就是展览的空间叙事,要综合考量,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认为当代策展遇到的问题是系统性的、立体的,绝不是简单的把作品挂在墙面上就能解决的。这种策展需求会激发新的展览呈现方式。无论是设计的策展还是艺术展的策展,遇到的问题从大的范畴和语境来讲都是一样的,只是由于媒介的不同会产生一些差异性的个体问题,从本质上讲,都是在解决关系问题。设计展是展览中的一个范畴,越来越多的设计展的策展实践表明,设计思维可以为策展带来思路与语法上的启迪与突破。